如果要稍微理解费里尼等人想要(xiǎng yào)表达的情感,需要简单了解一战前后(qián hòu)的欧洲人,对于一战的理解以及对(duì)一战给欧洲带来的变化的理解(lǐ jiě)。
茨威格在晚年作品《昨日的世界🌍》中(zhōng)写道:“我长大成人的世界🌍和今天的(de)世界🌍,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世界🌍,给我(wǒ)越来越多的感觉就是,它们是完全(wán quán)不同的世界🌍。每当我同年轻的朋友(péng yǒu)谈到第一次世界🌍大战以前的事情时,我从(cóng)他们惊异的提问中发现,对我(wǒ)来说不言而喻的事,对他们来说已经(yǐ jīng)成了历史,变得不可思议。”他还说(shuō)在那个世界🌍里面“我的父亲,我(wǒ)的祖父,他们看到过什么?他们一辈子(yī bèi zi)过着单调的生活,生活方式一成不变(yī chéng bù biàn),没有飞黄腾达,也不会跌落深渊,没有震荡(zhèn dàng),也没有危险,生活中只有一点点焦虑(jiāo lǜ)和一种不易觉察的渐变;这种生活(shēng huó)安宁又平稳,生活节奏始终如一,时间的波浪(bō làng)把他们从摇篮送到坟墓。”
在“战前(zhàn qián)我享受过最高度最完整的(de)自由,可是战后却尝到了数世纪以来(yǐ lái)最大的不自由。”但在战后“我成(wǒ chéng)了一个手无寸铁、无能为力的见证人,目击人类(rén lèi)想象不到地倒退到早已被人(rén)遗忘的野蛮时代中去,这是一种(yī zhǒng)有自觉纲领的反人道主义的野蛮(yě mán)。”
或许对于欧洲而言,第一次世界🌍大战的影响和(hé)意义比欧洲以外的世界🌍更加丰富(fēng fù),霍布斯鲍姆在书📖写这次大战时候也(yě)说:“对成长于1914年以前的一代(yí dài)而言,这个分水岭前后对照的差异实在(shí zài)太大,许多人——其中有我父母(fù mǔ)那一辈,至少包括同时代的中欧居民(jū mín)——简直无法把现在和过去作任何(rèn hé)连接。在他们眼里,‘太平年月’一词(yī cí)指的就是“1914年以前”,那以后,世情(shì qíng)起了变化,再也不配这个美好的(de)名称了。”
文学家茨威格和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(bào mǔ)对于一战影响的判断是如此一致(yí zhì),恐怕这也是大多数一战前后生长(shēng zhǎng)起来的欧洲人共有的情感。那么,生于(shēng yú)一战结束后,成长于两次世界🌍大战之间(zhī jiān)和二战以后的此片导演费里尼来说(lái shuō),一战带给自己生活环境的影响仍然(réng rán)在长辈们的言语和自己的(de)经验中体现,一战前“优雅”的“昨日(zuó rì)的世界🌍”像一扇庄严、沉重的大门(dà mén),已经悄然关闭,不再打开。而费里尼则(zé)借这部《传续前行》追忆那段往日时光(shí guāng),表达对于一种和平、美好、秩序井然的世界🌍(shì jiè)的追求和敬意。
在电影🎬中出场(chū chǎng)的人物——贵族、歌剧演员、船员,代表着(zhe)不同的社会阶层。在初上船时,一切(yī qiè)井然有序,对于歌剧明星遗体的护送像是(xiàng shì)一场盛大的宴会,悲伤气氛少,而(ér)欢乐多,一切仿佛沉浸在带有黄金(huáng jīn)光泽的世界🌍之中。船客们之间的(de)交往优雅、得体、从容,礼节体现出的(de)秩序似乎如同往日,没有改变。但这种(zhè zhǒng)表象正被打破,船客背后不甚(shèn)得体的故事正被发现,优雅的(de)船客与在船仓底层的工人之间(zhī jiān)界限被冲破,当歌剧演员们被(bèi)仰望他们的船工起哄表演时,代表(dài biǎo)着优雅的“上层”船客不得不在一种(yī zhǒng)无形的压力下表演。歌剧演员们(men)勉强保住了体面,但是当他们表演(biǎo yǎn)结束离开时,他们是失败的,是(shì)“蒙灰”的,往日的秩序已经被打破(dǎ pò),优雅不再。当船仓进水,大船慢慢沉没(chén mò),一战前的和平、美好时光也一去不复返。而(ér)船中有人随船沉没,也表明终(zhōng)有人沉浸与往日时光,在肉体或者(huò zhě)精神上随旧日世界🌍而去。不过(bù guò),作为连接电影🎬内外的一个重要的(de)观察视角的记者,却幸存下来,不能(bù néng)说其中没有费里尼寄托的一丝温情(wēn qíng)。
(未完待续)